將愛進行到死12

 


我掉進惡臭薰天的泥池裡,還好是已半乾的泥沼地,不然不會游泳的我肯定會淹死在這。

我看著身下滿滿掩埋堆積的垃圾泥坑,不知是多少年累積而成的結果,臭味濃烈得猶如毒氣。

我不住作嘔乾咳,奮力掙扎的爬出這個泥坑,全身已沾染污臭狼狽不堪。

稍作喘息時,我回頭看著吳鳴力的那棟別墅,想起當初是那樣充滿憧憬與甜蜜的走進這座城堡裡,而今卻是這樣狼狽的逃離。

這四周除了吳鳴力的那棟房子外,皆是一大片長滿雜草的荒地和遠處的樹林,唯有前方一條路通往外面的世界,不知道還隔了多遠的距離。

接下來的路要用走的了,我沒腳也沒了輪椅,只能靠爬了。

已近中午的炎熱太陽下,我全身發出腐敗的臭氣薰天,又累又渴,汗水與黏在身上的髒污使我不斷皮膚發癢,我磨破了皮,連衣服也破損了,但我也只能往前努力的爬。

我覺得自己狼狽得像條狗,但又覺得狗有四隻腳都比我強。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我回頭看,驚見自己身後留下長長的泥淖與廚餘的殘渣。吳鳴力回來的話一定會發現這條痕跡,怎麼辦?不能被發現……

我又重新爬回草地裡,可是多了雜草阻礙更加難行,我的臉被雜草不時被割劃而過,一橫一豎,又痛又癢。

但我是鐵了心的要逃離,視線不良中我埋頭奮力的爬。忽然撞上了一物。

我抬頭看,看到了吳鳴力。

他修長的身形如銅像般屹立不搖的豎立在我面前,毫無生氣的眼神看得我頭皮發麻。

「妳要去哪裡?」

我答不出來。

彷彿巨人般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

吳鳴力狠狠雙手抓住了我的衣服和頭髮,我放聲大叫,「放開我。」不停掙扎,視線仍然向後退去,整個人被他逆向拖行。

 

吳鳴力一路啐著心情惡劣至極的髒話,將我粗暴的拖回屋裡,又一路拖進浴室。

浴缸注滿了水,他將我整個頭壓進了水裡,我不停掙扎,雙眼刺痛仍不敢閉眼,水嗆進我的鼻腔,淹沒我的喉嚨,我一度以為自己會死。

他將我扯了出來,我嗆咳在地。他再次扯住我的時候,我下意識反抗,忽然被他連搧了好幾個巴掌,嚇得渾身不敢動彈。

他的臉扭曲得像個惡鬼,怒火不停從他的雙眼噴出,忽一個手臂揮下,對我又開始一陣拳打腳踢,我忍不住哭著求饒,但卻只更加深他的憤怒。

「妳哭是因為我對不起妳嗎?我有對不起妳過嗎?妳這樣對我!」

他一邊剝扯我身上的衣物,一邊辱罵打我,無法止住我的哭聲,他一把掐住我的喉嚨,使我無法再出聲,他憤怒的嘴邊有一絲戰勝我的得意,然後再次將我壓進水裡,用力清洗。

我傷痕累累,一直哭一直嗆水一直哭。直至昏厥。

 

 

「我想回家……」

「這裡是妳家,妳忘了嗎?」他坐在餐桌前吃著飯。

我連搖頭都不敢,害怕又被他暴力相向,已紅腫乾澀的眼睛又再度熱了起來。但是已掉不出淚了。

我的手腳被反綁著,可笑的是他已不需要綁住我的雙腿,我早已殘廢。

他冷眼看著我重心不穩的橫倒在地,我連掙扎爬起的氣力也沒有,全身都痛。

牆上的時鐘走向七點半,昏暗的屋裡只有餐廳打著一盞燈光,過去以往這個時間是我們甜蜜吃著晚餐的時候。離那樣的光景已經很久很久了。

他放下碗筷,皺起眉頭。

「是妳說想跟我在一起的,是妳說妳愛我的,難道妳這些話都是在騙我?妳覺得我很好戲弄嗎?」

我緊抿著唇,不敢作任何反應。我不想要待在這裡。

但我下意識知道必需配合,現在這樣是不可能會被放過的。

「嘉祈,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吳鳴力忽然換了語氣,「我不會計較過去妳對我這麼不好,我一直都在包容妳不是嗎?我還是可以包容下去……」

吳鳴力的眼神又變得柔和了,變回過去我所熟悉的吳鳴力,「如果我有什麼做錯的地方,妳告訴我,我會改。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能再感受妳對我的好,就像過去一樣。」

他有什麼錯?一開始沒多久他整個人就愈來愈不對勁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

他見我不回答,只好搖頭苦笑,「妳們女人複雜問題真多,難搞又情緒化,我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弄懂,妳是第一個讓我陷入困惑的人,可是我偏偏就被妳給下咒了,能有什麼辦法?我也只能認了……」

他拿出了一隻麥克筆,蹲在我的面前,一臉天真陶醉的模樣,開始在我斷肢的大腿膝蓋處畫畫。淘氣的畫了一雙小腿,穿了一雙有蝴蝶結的高跟鞋。

「妳喜歡走,我可以賜給妳一雙腿,妳想要什麼我都能為妳實現。妳看,妳能滿足了嗎?我送妳一雙完整的腳來了。」

他的幽默總讓我笑不出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嘲諷,還是過去看似正常的他腦袋真的有問題?

我感覺到自己的內心非常混亂,憤怒、悲傷、同情與愛全混攪在一起,已不知該如何表達。

他見我還是沒有反應,有些自討沒去的丟下了筆,過來緊抱著我。但我全身已紅腫菸青,被他擠得痛得要命。

他說,「妳傷我這麼重,妳看,我還願意給妳機會。一般男人才不會給妳這種機會,妳知道嗎?誰叫我愛妳呢?我是妳體貼痴情的老公。」

但是他整個人給我的感覺讓我起雞皮疙瘩。

我的語氣就像是安撫一隻野獸般小心翼翼,卑微得絲毫不敢得罪,「那、那我們就重新開始吧。」這是他現在最期望的吧。

他頓時放開了我,用死灰般的目光盯著我。

突然暴怒。

「妳把我當白痴嗎?妳把我傷成這樣,現在卻要裝作若無其事的回來?」

我不敢再吭聲了。

「妳利用完我了就想扔下我一個人,拍拍屁股走人,現在想到我還有利用價值又想回來了?」

「我早已沒有腳了,我是像一隻蟲子一樣拼命爬出去的!」

我也忍不住向他吼了。

「妳在怪我害妳沒腳嗎?妳又不是真的全斷光了,妳還有膝蓋,還能逃。當初是妳同意讓我幫妳截肢的,妳還要反過來怪我?我剛也承諾要送妳一雙新的腳了,妳還想怎樣?」

他仍怒不可竭的咆哮,「妳以為我不知道嗎?妳就是利用我愛妳信任妳這個弱點不停的在傷害我,妳知道這世界上只有妳會讓我感到被毒啃噬的痛苦,妳就是要看我痛苦妳才滿意,才覺得妳贏了,妳一直都在操控一直都在利用我!」

他氣哭了,不停的哭。我真的又被他再次的嚇壞了。

是不是我也有錯?我見他哭,又忍不住開始反省著自己……

他委屈不已的說,「是妳害我變成這樣,是妳的錯,為什麼要害我變成跟妳一樣歇斯底理……我都為妳做了這麼多,我就算有錯也不是故意的,那一丁點的過錯就讓妳無法接受嗎?都是我在包容妳,妳為什麼就是自私不願付出多包容我一點?」

「我也有包容你啊……」

我也哭了起來。

他忽然動手開始解開我身上的繩子,絕望般的說,「妳想走,我就讓妳走吧。」

我哭得頭昏腦脹,不知道該怎麼辦,身體一直晃動著,想走卻又不敢。

他忽然開口說,「妳能不能再跟我做最後一次?……我不想要強迫妳的決定。」

我對他提出這個要求感到驚訝,他一直以自己是正人君子自稱竟會在這時候提出這種要求?

我心底不情願,但害怕拒絕後他會突然又反悔,為了能平安離開這裡,也為了仍捨不得的想撫平他的傷心,我只能答應。

他看我答應後突然變得開心起來,像個孩子得到了糖果般。

他開心得急匆匆的剝光我的衣服,不停弄著我,他很享受期待我的身體受到挑撥會出現的任何生理反應,但我心裡卻一陣陣的發噁,一種生不如死的噁心。

我覺得自己連妓女都不如。妓女每次都能得到報酬,而且我嫉妒她們有雙腿可以完事後帶著報酬從此恩斷義絕的自由離開……我不知道我在這段關係裡最後得到了什麼?

過去的性事上除了生理會有的反應,我從未在心靈上獲得真正的滿足,甚至根本對性毫無性致,所以我學會把上床這件事的「獲得」都專注的放在因為他喜歡,因為這是我的義務。

我曾拒絕過他,但他對我說,第一次我都讓他上了,哪有後面不准上的道理,是我挑起的,我允許的,我不該對他的性需求這麼不負責任。

他很投入的操著我。


《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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